巫語：見怪不怪的生殖崇拜

巫語  楊偉彬陶塑創作個展
德群畫廊
2014.4.12-4.17

初入展場，大多數的人可能會為地下室的幽暗空間感到不自在。從一樓往地下室的樓梯一路延伸，兩旁盡是詭譎難辨的奇形陶塑，一踏進地下室後環顧四周的鎮墓獸和神像，才恍然大悟原來自己闖入了一座地下墓穴。

在大廳正中央便是一座巨大的陶塑裝置，仿擬男性生殖器官與精子造型的大量小型陶塑在地上竄遊著，精子之中則豎立數件高低不同、姿態各異，如同蕨類生長的作品。據藝術家的說明，才明白這些蕨類的靈感其實是生殖器官內部的構造，附著於其上的精子成熟後便脫離本體，順著生殖的本能流動。


乍看之下，很容易將楊偉彬的作品視為一種性慾的象徵，認為他的作品出現了某種貪婪的慾望重現。他的作品或許多少帶有這樣的成分，而某方面來說，手、腳等身體不同部位的結合，猶如超現實主義中的怪誕夢境。來自馬來西亞的藝術家本人說，他的作品其實代表著人類演化初始的生殖崇拜。這樣的生殖崇拜可以散見於南島民族的創作之中，許多雕塑都有誇張的生殖器造型，對生殖的崇拜正是原始人類對於繁衍子嗣的願望。

以媒材來說，用陶土來創作，正呼應了藝術家本生的生死觀念。如同「塵歸塵、土歸土」的宗教意味一般，對藝術家而言，土壤正是兼具了吸納毀滅破碎又能滋養生命、重生造物的材質。有趣的是，許多性別研究者會把女性的生殖器官與唇的構造聯想，探討性別地位中的發言權力，而在楊偉彬的作品中，竟然連男性的生殖器官都能張口吐舌，不知是否另有他意？

再進一步觀看作品的造型結構，對一般人來說還真有些駭人，而展場外也很貼心的提醒進場觀眾需有心理準備。扭曲的手腳和生殖器官交錯在一起，以難以想像的形狀呈現在展場。在這些仿神像的造型中，可說是藝術家對於神的形象重新定義。誰說神必定是慈眉善目、普渡眾生呢？許多宗教都有面目猙獰的惡神或是怪物，如印度教的濕婆神或是早期人類泛靈信仰的各種精怪，都和現在的「神」大異其趣。從另外一方面來說，美、醜、善、惡的定義又是由何而來？這些對於美醜的判准，是否極有可能是社會化的成果，而非先天而來的秉賦呢？

展場本身並沒有太多的解釋，連基本的尺寸、媒材等說明都沒有。這也回到藝術家本身希望把作品的詮釋權交還給觀眾、使觀眾重新思考既定印象的想法。環顧整個展場，藝術家選擇了相對不討喜的媒材、相對不討喜的的主題，卻相對完整而誠懇地表述了個人的藝術思考，在這一點上，是相當讓人佩服的。

在沒有文字的展場中，似乎真的聽見了巫師在靈界的呢喃。